老爸晚饭后,喜欢独自出去散一会儿步。老爸的散步,只是沿着林阴道,绕着南北二城走一大圈子,每次散步的时间,也不超过一个半小时。散步本是一件好事,但老爸的心脏不太好,曾发过病,因此他每次出去,我都会不放心。
每晚,只要看到老爸把饭碗一丢,我都会说:“老爸,我跟你一起饭后百步走吧,也能锻炼一下身体,行不行啊?”
老爸总会反对,说:“算了,你刚下班回家,也够累了。我根本用不着你来陪我!”老爸看穿了我的用意。老爸这么固执,我只好等他走远,再尾随在他后面,像暗探盯梢一样。每晚如此。
我白天工作很紧张,回家后,总觉得疲惫不堪。刚开始跟踪老爸散步,全是为了他的安全,根本就没心思去享受散步的清闲。但悄悄地走了一段时间,我的心境和感受,却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我毕竟不是职业侦探,在空旷宁静的夜晚,漫不经心地看着街上的行人和车辆,看看各色的高楼大厦和摇曳闪烁的路灯,心情油然变得闲静。一天的劳累、烦恼,全都在这时随风而去。
日子久了,老爸察觉了,再跟踪他散步,他总会笑着说:“我用不着你陪着走,我还没老得走不动路呢!”我说:“没事,我也正想走一会儿。”“好吧,我们就一起走。”父女就一起走了———几十年前,我们父女也是这样一起走的,只是,那时老爸还年轻,他强壮的大手牵着我幼嫩的小手。
后来,老爸去世了。我已像老爸一样,喜欢上了散步,天天都沿着那熟悉的路径,绕城走一大圈子。苍茫的暮色中,总觉得老爸仿佛就在我眼前不远处背着手、悠闲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