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西人对家乡的冷面辣菜倾注于执著由衷的情感,风味也随之挺挺实实地叫响了。
出差外地四下踅摸冷面馆子解馋的,当然是鸡西人;十冬腊月埋头大碗冷面吃得满头大汗的,当然是鸡西人;三伏六夏赤膊上阵,擎着一只海碗,与朋友呼天喊地对干扎啤白干的,当然是鸡西人;三两少男少女丢却妙龄矜持,一边辣得喇喇哈哈,一边唏唏溜溜大吃的,当然是鸡西人;年后吃腻了大鱼大肉,川流不息并肩接踵到冷面馆子竟相涮肠子的,当然是鸡西人。在东北能吃辣爱吃辣的,得是鸡西人。在外地对水泡冷面挑三捡四的,准是鸡西人。
冷面辣菜有一股非凡的亲和力,把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凝聚为品性相近的鸡西人。多少如我般的异乡后来者,入乡随俗成了冷面辣菜忠实的饕餮之徒。记得刚到鸡西一年后的一个月黑风高的寒夜,我与三两来访的同学蹿入小巷,闪进小馆,置几碟辣菜,弄数两小烧,直喝个五迷三道,任夜风把门外的小幌儿吹得上下颠狂。参加工作不久,遵友所属,为其冷面小馆开业撰联云:辣菜要喝大碗酒,冷面偏是热心肠。朋友见之,旋即将所有酒具换成二大碗。不知是这方水土滋养了冷面辣菜,还是冷面辣菜滋养了鸡西人的性格。鸡西与冷面辣菜有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情结。
冷面与辣菜好比红花和绿叶,相映成辉,相得益彰。二十世纪80年代,消协和新闻媒体评选了冷面辣菜的王子与皇后,着实轰动了饮食界,可谓占尽风情。那时的冷面馆遍布鸡西大街小巷。因临街的店面尚未经过改造,一些名冷面店主要偏居于红军路、永昌路、广益街和鸿雁街等商业区内简陋的平房里。满屋嘈杂,人声鼎沸,全然不顾天棚上掉渣的笆泥。正是这种溺爱和胆量,造就了“春花”、“锦玉”等一批老字号品牌。
鸡西冷面辣菜有讲究。冷面一律现吃现轧,决不用泡面干面应付,冷面汤最上乘者要用井拔凉水。各家调制辣菜都有一套绝活,这些属于商业秘密的无形资产无意间又诞生了一大批辣菜调制专家。又因各自调料和工艺的不同而各具口味和情趣:干豆腐要厚,海带丝要宽,啤酒用盆舀。满桌的小根蒜、山桔梗、海桔梗、蕨菜、明太鱼,全是时下的“绿色食品”。
世纪之交,要吃到这些正宗的风味小肴,须打的出城,远奔鸡东县鸡林屯,近去城子河区丰安、永红了,顺便品品久违的狗肉、米肠、打糕。城里装潢考究的冷面店只有一酒一面一菜。那酒还是那酒,那面还是那面,那菜已非那菜。且将干豆腐、花生豆、大头菜、海菜统统一盆烩了,搅些老醋,再搅些辣椒面。也不知是原料稀缺了,还是被汉化了?
徽班进京百载,经过一番扬弃诞生了一大国粹。而辣菜在鸡西市面流传这几十年后,便演化为红红酸酸的一盆。是浓缩?是扬弃?难说得清。
有人说,朝鲜族饮食风味是鸡西一大优势,对饮食服务业、观光旅游业都是无尽的可发掘资源。然而,要形成一个产业,关键还是一个引导扶持问题。
作者简介:刘和春,笔名鲁弟、用笔说话、笔先生。著有《笔点江山》,作品入选《风从穆棱河吹过》《晨曦中走来》
《鸡西版画三十年》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