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网鸡西9月3日电 不幸与爱心的结缘,往往得赖于媒体关注民生的一次次报道。
七年前,鸡西日报星期天版的一篇报道让一位富有爱心的人民检察官和一位命运多舛的不幸小女孩牵手了。2000多个日夜过去了,当年不幸的女孩明年大学就毕业了,这位检察官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超越血缘的爱随着时光的流失仍在继续演绎着……
一
不幸,如影随形,跟定郝惠娟从童年走进少年,不依不饶的还要走进郝惠娟的青年时光。
在郝惠娟的记忆里,爸爸是杏花矿的工人,妈妈没有工作。爸爸身体不好,挣钱不多,但性格又挺暴烈。妈妈性情内敛又有些懦弱,每天唉声叹气地在无奈中操持着家务。郝惠娟虽然是父母的独女,但在她童年的残缺记忆中,家中少有欢乐,生活重压下的父母没有心思给予幼小的她应得的那份爱。
郝惠娟6岁那年深秋时节的一个早上,惯于早起的妈妈好像太累了,恋在床上沉沉地睡着,枕边是一个空空的大药瓶。任郝惠娟哭天抢地,妈妈却再也没有醒过来。这个原本并不坚强的女性,不堪生活的重负,撇下多病的丈夫和幼小的女儿独自走了。
少小丧母的郝惠娟以泪洗面的日子开始了,懂事的她很节制的悄悄啜泣。大约一年后,久病的爸爸在死神的一再邀请下也终于撒手西去。郝惠娟那倾斜了的半边“天”又坍塌了。
7岁的郝惠娟需要一个归宿。她有一个当矿工的伯父,家境窘困,务农的两个姑姑只是靠天吃饭,只有在非金属工业公司上班的老姑还每月开着一份微薄的工资。没有选择的郝惠娟只能跟着老姑走了。
老话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老姑一家的日子虽然艰难,但在温饱的水平线上郝惠娟感受了家的温暖,也体会到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尽管生活那样窘迫,但姑姑咬牙撑着供她读完小学又读初中……
随着非金属工业公司经营的艰难,老姑和丈夫双双下岗,在磷矿那个地方是没法生活下去了。刚强的老姑举家迁往鸡冠区,租房住,老姑和丈夫打零工维持生存。2000年的一天深夜,老姑家租住的平房不知什么原因失火了,火烧得很猛。郝惠娟是被救火的人从后窗户拽出去的,而给她以疼爱,劳苦一生的老姑和老姑父却双双丧身火海。
郝惠娟又一次面临着归宿。在好心人的引荐下,当时的三和绿洲儿童村收留了她。大约45天后,也就是郝惠娟刚刚从那场火灾的惊悸中走出来,心思刚刚安定下来时。三和绿洲儿童村因故不办了,所有的孩子给了一点生活费后,或投亲,或靠友,就地遣散。
这时的郝惠娟已经17岁,在育英高中读高一了。郝惠娟的第二次归宿在哪里呢?
二
鸡西日报星期天版关于郝惠娟身世的报道见报第二天,时任城子河区检察院副检察长的肖永固给编辑部打来电话:“我想请你们帮我联系一下,我要见见郝惠娟。”语气中透着真诚和急切。大约一个小时后,急急的肖永固和怯怯的郝惠娟见面了,地点是育英高中的校长室。
问了郝惠娟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后,肖永固说:“你要是同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侄女,我就是你叔叔,除了学习你啥都不要想。我承诺你,你能读到什么程度,我就供到什么程度,行吗?”难得展颜的郝惠娟终于笑着点了点头。肖永固又拉过郝惠娟的手逗她说:“空口无凭,拉手为证,咱俩可谁都不能反悔呀!”
也就是从拉手的那天起,肖永固把认下的侄女装进心里,也自觉担起了叔叔应尽的责任。每到月初,他都把生活费、零用钱准时交到郝惠娟手上,叮嘱她不要太过节俭。他说:“学习累呀,一定要吃饱吃好。”有一天,肖永固办事归来路过育英高中,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他想把郝惠娟接出来吃顿饭。在学校食堂,他看见其他同学的面前有饭有菜有汤,而郝惠娟面前只有几个菜包子时,他的心猛地一沉:一定是我每月给的生活费不够用。他把郝惠娟拽到一边问道:每月的钱是不是不够花?郝惠娟赶紧解释说:叔,你给我的钱够花,我每月想尽量节省一点想留着上大学用,好减轻一些您的负担。肖永固生气了,提高了嗓门训郝惠娟:上大学的费用你不用考虑,从认你的那天我就承诺了,你难道信不过我这个叔叔吗?训完后肖永固给郝惠娟下命令:从现在起必须补充营养,学习本来就很累,不能再苦了自己。然后领着郝惠娟到外面饭店很像样地吃了一顿。
每到星期天,肖永固都把郝惠娟接到家里团聚,让妻子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饭桌上,郝惠娟会把学习的事和叔叔说说,把生活上的事和婶婶谈谈。肖永固的双胞胎儿子对这个姐姐也十分恭敬,因为肖永固早已把这个姐姐的身份讲给了他们。每年寒假的前一天,肖永固和爱人都会去学校接郝惠娟。先逛商店,内衣、外衣挑着买,给郝惠娟买完了,再给郝惠娟的奶奶挑选,出了商店逛年货市场,鸡鸭鱼肉水果糖点,样样不落。把郝惠娟送到奶奶家后,肖永固还没忘给侄女压岁钱。2003年郝惠娟第一次参加高考只进了专科线,要强的她不甘心,想复读。但她担心叔叔责怪她不争气,不情愿供她复读。她带着顾虑来到叔叔家,肖永固没有一句责怪的话,告诉她:“只要你想复读,我就支持,钱的问题你不用考虑。”2004年,郝惠娟以465分的成绩考入大庆师范学院化学教育系,终于圆了自己的大学梦。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当天,郝惠娟兴冲冲地回家向叔婶报喜,肖永固高兴地摆家宴为自己的侄女祝贺,宴后特意照了一张“全家福”以做纪念。
三
走进大学的郝惠娟也实实在在地走出了命运的阴影,心中的阳光催育着明天的种子和希望的蓓蕾。她的学习成绩始终在班级前10名,她曾经得到过一等奖奖学金。学习之余她去做家教,去做产品促销,暑假里,她担任了一个辅导班的业余教师。她在设计着自己,充实着自己,全方位地发展着自己。
在自己断断续续有一些不确定的收入后,她一再告诉叔叔不要给她寄钱,但肖永固对她的牵挂却随着地理距离的拉远而有增无减,关心地电话随时而至,女孩子大了,叮嘱的话也越来越多。郝惠娟同寝的同学知道了她和叔叔的关系后都很羡慕。她们说,就是亲叔叔也做不到肖检察官这个份呀!
每年的父亲节、母亲节和肖永固夫妇的生日,郝惠娟都会及时打来电话,表达自己真诚的祝福。去岁寒假前,郝惠娟买了五彩丝线,用了20多个晚上绣了一幅挺大的“百福”图,作为拜年的礼物和心意送给了肖永固夫妇。肖永固高兴地把“百福”图挂在墙上,每有客人来就向客人炫耀:这是我侄女给我绣的。
郝惠娟深情地和同学说,叔叔经济上对我的帮助是可以计算的,将来也能报答,但叔叔在我心里注入的阳光,对我人生的指点和命运是改写是我一辈子也没法报答的。郝惠娟记得,和肖永固刚接触时自己很自卑,抱怨自己命苦。肖永固就此专门和她谈心不下十次,让她明白了苦难是人生的财富,小时候吃苦长大了才能有福。
郝惠娟的奶奶70多岁了,孤身在西郊乡租一间小房,靠死去的老伴单位每月给的160元救济金维持低标准的生存。肖永固的爱人原本想寒暑假包括春节都让郝惠娟住到自己家。但征求郝惠娟的意见时,郝惠娟坚持要陪奶奶住在一起。肖永固支持郝惠娟的决定。他对爱人说:这样好,可以成全她的孝心,多磨练一下她的意志,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笔难得的人生财富。
郝惠娟在任何场合都不避讳自己的身世和不幸。她很自豪地说,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有什么样的父母是我无法选择的,但我长大后却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郝惠娟说,我叔叔帮我这么多年啥都不图,我说以后报答他,他永远都是那句话:将来你有能力了多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2006年,由于工作出色,肖永固被调到市检察院工作,任反贪局侦察一科科长。一年多来,他带领全科干警查办了9起案件,其中大要案8件,为国家挽回经济损失300多万元。虽然身上的担子重了,但他依然牵挂着远方的“侄女”。
肖永固不善言谈,谈起对郝惠娟的帮助,他说:不说我是检察官,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面对郝惠娟都不能不管。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这是时代的呼唤,这是人民对检察官的期望。
只有这样,我们的社会才会越来越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