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凡是克隆性质的书画作伪,均客观存在着母本、子本问题,它是现实中我们辨伪取证工作的一个重要突破口。据粗略估算,现在海内外艺术品市场上的克隆类型伪作,在五花八门的造假中占六七成之多。因此,站到辨伪工作的角度看,鉴定者专业素质的高与低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他是否见多识广:收藏鉴定的阅历越丰富,发现伪作母本的几率就逾高,揭伪能力相对就强;于是,为了使造假、售假更隐藏,避免鉴定家和收藏家发现母本,造假者除了想方设法地找一些难发现的母本来克隆外,还会另辟蹊径“发明”出一些怪招来。
在本人书画鉴定经历中,我总结过造假者“发明”的怪招,其中一招可谓四两拨千斤,这种作伪手段相对较难发现母本,且不用在母本是否难于被发现上动脑子,只要以张冠李戴就足已迷惑大众——它就是“更名克隆”造假法。十多年以前,我首次揭开了此种作伪的秘密:20世纪90年代初期,我参加了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的《陆俨少作品精粹》一书的编辑工作,当时为了能全面客观地反映陆老一生的艺术创作风貌,我们特别在意收编一些存世量较少的该画家中早期创作的特殊类型的作品。
图(1)这件《教妈妈识字》作品发表在1956年《美术》杂志的封面上,当时就作为重点收编对像。因为它我们曾经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去与收藏方联系拍摄与出版的相关事宜,故对此作品印象尤为深刻。我们知道,一些收藏家或机构珍藏的名家真迹之所以不愿意被出版,也是担心将来被克隆后,造假者贼喊抓贼,“母”、“子”不分。可是没有想到出版之后造假者却来了个声东击西:1998年,我出乎意料地在上海某家拍卖行举办的春季拍卖会上看到了一幅似曾相识的《教妈妈识字》作品,它和图(1)“画”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款识部分的字体和部分文字有不同。署名已不是陆俨少,而是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位名家“应野平”,见图(2)。
于是乎,这种旨在转移视线的“更名克隆”造假方式便浮出了水面。到最近几年,我在各地拍卖会和民间收藏交流中,所接触到的以此种作伪手段炮制的名家伪作那已是不计其数了。
在“更名克隆”中我们看到了谍中谍式的“潜伏”,可以这么说,“更名克隆”是造假者将计就计的一种反造假法。让我们试想一下发生在现实中的那些情景:收藏圈中人若要鉴定署名某名家的作品或查找相关的资料,往往总是将“审视”的目光集中于该名家的范围,有谁会想到必要时还应该“越位”?比如,某人要对一件署名傅抱石的作品下鉴定结论时,他要是去查阅或搜寻一下资料与信息,一般只会选择与该画家有关的,而不会“顾及”到像吴昌硕、李可染或关山月等等其他一些毫不相干的名家。那么,“更名克隆”就是抓住了大家的这种思维方式反其道而行之,具有明显的针对性色彩。“更名克隆”造假者的做法是,他们先盯上某名家某件特殊类型的作品,进行先期的或“绝对克隆”或“相对克隆”操作,待施制到伪作题款内容时,便有意将“子”本的署名同母本的作变更处理(伪题款的字体一般也会根据具体情况作些变动)。通俗讲,就是仿的是张三,说是李四画的。不仅如此,有个别作伪者还会利用一些投影定位放大的仪器,把“子”的图像做成和母本的左右相反状,这样母本将能更进一步地“隐蔽”起来,这真可谓是书画造假的“煞费苦心”。因此说,要辨识此类伪作,我们除了必须具备扎实的鉴定基本功以外,还不能缺少丰富的临场实战经验与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