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入井劳动是随矿组干科组织的到六采区的紧急支援,任务是清理最深部位的绞车道浮货。我们一行八人,先坐两段钢丝绳大皮带,又坐2400米平巷人车,再坐800米三段斜巷人车,穿行200米联络车场,步行600米下山绞车道,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到达作业地点。我们每一个人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难怪不少人在半道就把绒衣绒裤脱下,放到躲避所里暂时存放。
那天劳动我们都很出力,因为干完预定的工作量就可升井。我看见有人脱了衣服干的,有脱了内衣光膀子干的,还有干一会儿就喝矿泉水的。我在清理浮货装车的间隙,偶尔看见从采煤工作面、掘进工作面出来的矿工几乎个个裸体。我揉揉眼睛,擦一把脸上的汗珠,仔细看去:这些矿工黝黑的裸体天然一色,只有腰际的皮带上挂着一个矿灯和自救器,灯光下似一座座移动的小山。只见他们急忙忙走进对面的变电峒室,穿好事先放在里面的作业服,又急忙忙顺绞车道、路过我的面前上行。我惊诧地问六采区的人:这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这些矿工的工作地点,温度都在摄氏30度以上,干起活来根本就穿不住衣服。后来矿领导考虑到采区矿工的实际情况,专门给他们定做了一批短裙似样的作业服。可他们还是嫌热,说还是裸体干净利落。他们只有在上级领导下井检查工作的时候才穿短裙。实际上穿短裙干活,可场子面太闷热汗塌的久了,矿工们的大腿根常常红肿溃烂,也确实穿不住。
听他如此一说,我不觉心中一热,顿感这些矿工黝黑的裸体美丽异常。在井远巷深的岩石煤、钢铁机械化的缝隙中,一个个有着健壮的男儿躯体,裸着身子在一米高的场子上劳作着,那该有怎样的辛苦,谁知道?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此刻,我和我的同伴不由得对这些矿工肃然起敬,像欣赏煤矿生产大舞台上的英雄一样,久久仰视着他们……